文/李文汇

顽皮的少年

寒假来临，看着孩子们或开心或失意的脸庞，不由得想起自己坎坎坷坷的求学路。

我1970年10月，出生于泰山东麓大舟山之阴的一个名叫“小楼”的小山村，七八岁的半大孩子了，还天天逮鱼摸虾，上墙爬屋，不务正业。1978年夏末，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干过村支书的爷爷和本村小学的吕校长打招呼，让我上了小学一年级。也许是出于对吕校长的尊敬，也许是考虑到他的大孙子入学后不会太省心，开学前，爷爷特意让奶奶炒了几个农家菜，请吕校长到家里喝了几壶老白干，未雨绸缪。开学第一天，班主任李老师（我本家的大爷）组织刚入学的孩子们在院子里排队跑步，我身后的女同学不小心踩了我的脚后跟，我二话没说，回头就是一拳，女同学哭了，我被罚站（后来被打的女同学成了我本家的一位大婶子）。不知是老师人手不够，还是我们那级孩子偏少，一年级结束后，我们七八个孩子被集体蹲级，和新入学的孩子们一起，又上了一遍一年级。

小学三年级，看到住在我家的公社包村干部魏大爷，上衣口袋里挂着一支蓝底红花的金属壳圆珠笔，我软缠硬磨好几天，终于弄到了手。拿到学校在同学面前好一番炫耀，最后还觉得不过瘾，又用圆珠笔以鼻尖为圆心，由里到外，画了一脸的同心圆，惹得同学们哄堂大笑。老师看了气不过，回家请来了我爷爷。看着我满脸的杰作，爷爷气得嘴歪胡子炸，抓起我的帽子狠狠地摔在我脸上，拂袖而去。我臊得趴在桌子上半天不敢抬头，教室里自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从一年级到四年级，老师从本家的大爷换成韩家的叔叔，前前后后换了三四茬。恨铁不成钢的父亲为了我的顽劣和不用功，数次大打出手，母亲也为此多次和父亲怄气翻脸。但我的学习成绩终究是不上不下、温凉不斩。好歹到了五年级，班主任换成了我姨夫的亲哥哥，向来以严谨认真出名的韩老师。我们上一级的小学毕业班就是他送的，有三名学生破天荒考上了镇中心中学（当时叫莱芜第十中学），在我们不到五百口人的小山村轰动一时，传为佳话。是亲三分向，韩老师为我了的学习和前程，软硬兼施，煞费苦心。循循善诱、谆谆教导不管用，实在没办法，文的不行，来武的，踢几脚，捅几拳，或者关在办公室里不让回家吃午饭，常而有之。不知是严师出高徒，还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多少通了点气，五年级那一年，我的学习成绩稳步前进，慢慢超过了多年来一直压在我头上的两位女同学，毕业考试我和另外两名同学顺利升入镇中心中学。用父亲话说，我是属“破车子”的——不楔打不行；用韩老师贴在我们教室后墙上的励志名言来解读——“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漫长的初中

由顽童到少年，再加上考上了镇中心中学，年近七旬的爷爷非常高兴，专门领我到上游大集，给我扯了几尺当时很时兴的的确凉布，让抬头村有名的裁缝为我量身定做了一件白上衣。同时还买了一块小花布，回家让母亲给我缝了一件小内裤，嘱咐我说“上初中长大了，晚上不能再光溜溜地睡觉了！”后来想想，这也算我这个山里孩子的成人礼吧，意义非同寻常。为了拿饭方便，爷爷还为我买了一个很板正的人造革长系背包，可谓关怀备至，期望殷殷。从我村到镇上，全程五公里，我们同村的几个同学徒步走了近一年。到初二那一年，看到个别条件好的同学开始骑自行车上学，爷爷又把奶奶辛辛苦苦喂了一年多的大肥猪卖了，给我买了辆崭新的“金鹿牌”大轮自行车。从小学毕业时班里的尖子生，到初中的中等生，昔日的凤凰落成鸡。初中三年，我的学习成绩波澜不惊，功课再紧，也没忘了暑假到雪野水库去逮鱼，寒假到老家山上套兔子，玩心不退。初三中考预选，本来是班里十名左右的应届生，可是由于大量往届毕业生的插班挤压，自己连中考的资格都没捞着。对于突如其来的打击，爷爷不高兴，我也难开心，回家娶媳妇种地过日子，又为时尚早，没办法，父亲又找到在上游联中任教的本家爷爷帮忙，让我到镇上的联中去复读。

难熬的高中

1989年夏天，我以刚过招考分数线的成绩被莱芜二中（地址在口镇）勉强入取，开始了紧张枯燥的高中生活。高中学生多、竞争强，学习氛围浓。在班里我个子高、年龄大，但学习成绩仍然不占优势。高一到高三，大试小考，我的最好成绩是班内第二十六名，三十名开外是常态，偶尔落到后十名也不例外。老师发愁，我也无奈。除了体育课和运动会我作为班里的体育委员能够大显身手，风光无限，短暂地扬眉吐气一回，其余大部分时间都被焦虑和郁闷所充斥，始终蹒跚在追赶的路上，苦不堪言。高二分科，我上了文科，但终因数学课拖后腿，1992年高考，我以383分的成绩名落孙山。黑色七月，流火又流泪。本来想弃笔从戎去当兵，不再走高考这一独木桥，无奈老母亲死活不同意。于是我又回到二中，开始了“高四”的复读生活。“高四”第二学期后半段，为了提高升学率，学校进行高考预选。当时感觉试题不太难，再说全班47名复读生顶多刷下十来个，胸有成竹的我硬是在老家多待了三四天，等帮父亲把生姜种完了才回校。一进校门碰到同样被刷下来的王同学，一脸的同命相怜，说：“文汇，你怎么才来啊，你可把咱们班主任王老师急坏了！”谁想到我又大意失荆州，败走麦城。多亏我平日里班干部当得好，王老师反反复复找了学校一把手——陈校长，破例让我回了校。知耻而后勇，高考前两个月，我真是拼了，除了用心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为了尽快提高学习成绩，接近一米八的我厚着脸皮来到教室第一排，征得我们班学习很好的女团支书的同意，与她同桌，让她带着我复习备考。第二年的高考地点在莱芜城里的陈毅中学（当时叫莱芜第十二中学），我考试的教室在陈毅中学老教学楼一楼最西头，教学楼的走廊里悬挂着数块以教育名言为主的宣传牌，其中我考试的教室门口挂得是孔老夫子的“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后一句正好是当年语文考试的一个填空题，意想不到的巧合。更为巧合的是有两道语文选择题恰恰是我的女同桌曾经给我提问过的，每题3分，喜得6分。我们的政治老师彭老师不仅教学水平高、经验多，还特别善于猜题。那天下午临考政治前，彭老师一共猜了六道题，当时我有三道没背过，看看时间实在来不及了，我索性把那三道题从复习资料上撕下来（反正说啥也不会再上“高五”了，留着课本也无用），在去考场的路上，看三遍扔一张，看三遍扔一张，临考前正好看完扔完。进的考场，翻开试卷，我按老师的嘱托，先把试题从头略到尾，忽然发现有一道题是我刚刚看三遍扔掉的，分值5分。窃喜之余，以防万一，趁着记忆清晰，我先答上了这道题。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川终属楚。高考成绩出来，我以总分438分、全班第18名的成绩被泰安师专中文系入取，这也是我高中四年的最好成绩，同时又是我们班那年高考发挥最好的，其中语文、地理、政治三门课班内前五名。

寒窗十几年，咕噜子八跌，我总算走出了大山，吃上了公家饭。虽不能说是鲤鱼跳龙门，但总算没有辜负爷爷奶奶的期盼，没有愧对父亲母亲的辛劳，也没有白费数位恩师的付出。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回首来路，感慨万千；远望未来，难能释怀。转眼五十年，当年那个少不更事的孩子的孩子，如今也已快大学毕业。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成长不易，学路清苦，且行且珍惜！

（图片来自网络）

壹点号当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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