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的怀想
suolianghe
腊八快到了，应该准确说腊八节快到了。
今天下午放学，同事王老师的提醒，我才恍然记起真的又到腊八节了。“腊八腊八出门冻杀”突然想起奶奶在我小时候常说的这句话来，觉得地冻天寒，朔风凛冽，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空，云层漂移，不远处大门口五面彩旗猎猎作响，数九寒天，晋西北的高原恐怕又将迎来一轮降雪。
说说笑笑出了大门，行走在道旁有雪，路面有冰的狭窄小道，电动自行车很快便进入长征西街，宽阔的街道上，稀稀拉拉来往着骑车的行人，武警部队门口的站岗战士也穿戴得严严实实。记得小时候，我们村里的老人们在这几天都要说：“三九四九，门缝叫狗”，母亲也带着肯定的口吻说：“三九四九，冻破瓮臼”每年腊八，都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滴水成冰，从房檐上流下的雪水结成冰柱，上粗下尖，我和比我大一岁的叔伯兄弟，让大伯踩上凳子从房檐上把冰柱扳下来，比比那根长，然后又看看那根硬，相互一碰也便断成几节，然后再央求大伯再弄几根，一般大伯就佯怒，一脸不高兴，搬了凳子回屋了，其实大伯是怕把屋檐上的“猫头滴水”扳下来，“猫头滴水”就是屋顶上流房檐水的一种瓦片，我记得一种叫“筒瓦”，一种叫“板瓦”两个板瓦衔接的地方，就用苒泥敷在筒瓦内，排成一垄，一排凸起，一排凹下，一出水的瓦房建有兽脊，脊上盘着两条龙，从兽脊到房檐，由高到低，便于夏天下雨时排水，瓦房屋檐出水地方的有三角形下垂的板瓦就叫滴水。筒瓦前加有烧成猫头的形状就叫猫头。这“滴水”和冰连在一起，如果不小心把“滴水”扳断，夏天房檐水倒勾回流，便会把椽头沤坏，小心谨慎的大伯自然不会答应，我们兄弟俩就用长木棍把冰柱打断，遇上大伯发火，待到他推门，骂骂咧咧时，我们便都丢下木棍飞也似的跑出院子。
儿时的回忆大多是美好的，至于吃粥，现在看来已经是各地有各地的吃法。那时的粥以小米为主，腊八前一天晚上，母亲便把杂豆，夏秋时各种老豆角晒干，剥出的扁长形带花色的豆子，捡饱满没虫蛀的，泡在小盆里，当然还有小红豆，好像记得从来不用黄豆和绿豆的。腊八早上我们兄弟和妹妹还在睡梦之中，父亲和母亲便生了火，烧开水，灌了暖壶后煮豆子。豆子耐烂，母亲总要加一小勺碱面儿，一来豆子快烂，二来熬出的粥发红色，颜色好看。接着切南瓜切红薯，然后连同小米和粘黄米，还有洗干净的红枣一起下锅，过一段时间，揭开锅盖，用大铜勺推转，直到锅里的稀粥不断冒着气泡，熬成稠粥，出锅前身体单薄的母亲准备碗筷，身高马大的父亲用大铜勺使劲在锅里踩，直到把南瓜和红薯都踩成泥，母亲便笑盈盈的用铁铲子把粥抹平在碗里，一人一碗，父亲端第一碗，我们兄妹便各自抢了坐在小木凳上吃起来。吃粥也有趣的，母亲教给我们把碗里的粥从四周吃起，粥成为一个高土丘状，顺着四周吃，碗是凹的粥是凸起的，挨着一筷子一筷子夹着吃，特别有意思。粥往往一顿吃不完，中午晚上甚至第二天蒸上才能吃完。长大后，我外出上学，腊八粥有时就享受不上，放假回来或者星期天回家，母亲都给我保留这一碗粥。
直到我成家，住到城里，刚刚进城那几年，母亲都叫我腊八回家吃粥。顾不上回时，父亲就亲自用一个大盆，骑车从15里外的老家送来。这几年父母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母亲也不会骑车，我也为人父母，渐渐回去不多，想到父母盼我回家吃粥，我也情不能自已。
我自己做粥，也从来没有做过。想起以前母亲总说的话：“你们小锅小灶的，做粥总不方便。”我又情不能自已。或许腊八天气太冷了，或许在外面也吃过多种粥，或许又想起了自己做粥来，可我还是想起母亲香甜的腊八粥。何时才能再回家，和父亲母亲一起，吃一次我做的腊八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