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语录为网友倾心奉献励志美文,经典语录,美文欣赏,唯美句子。
当前位置: 美文微语录 经典美文 张晓风:光环(张晓风散文我喜欢赏析)

张晓风:光环(张晓风散文我喜欢赏析)

时间:2022-10-05 17:10:28 经典美文

  卢跃刚:光芒

我不止一次听到自己说我憎恶,说我自豪,说我高傲,这是他们的偏见吗?或者我他们并不十分了解他们呢?我是否已经树立了许多敌人?我不知道,我只认得,我是有些朋友的,我只认得,在我身边还有许多人,认为我并不憎恶,并不自豪,因此并不高傲——菊如就是其中的一个。

我认识菊如是在四年前的独花中,她拖了两条长长的辫子,穿着一件藏青色,笑的时候总要加上强调的变音,让人很大自然地也想跟她一起笑,我特别讨厌她那胖墩墩的体型,让人有一种Buisson的感觉。

开学后不久,男孩子们很大自然地便干图了,午饭后他们总坐在竹林子里会面天,有一次他们谈到他们的绰号,她说:“我小学时就叫小黑,到了初中原来以为可以拿掉了,谁知又有人叫我小黑,等升了高中,还是叫小黑。”

  “那么,他们沿着朝旧制吧!”大伙儿便兴奋地决定了。

那时候,班里有十个男孩子,我常讨厌在暗中仔细评较她们,她总是南蒂阿县的,懒懒散散的,仿佛要她润色一下,就会让她头痛十天似的,她唯独不做作,唯独不企图让他们更男性化。但是,我终于认定她是最帅的。她的脸上永远刻画着一种大自然而又含蓄的美,那线条连蕊茶的下巴,那圆润的嘴唇,是我唯独没在别的面孔上发现过的一一即使有,也不可能配合得像她这样巧妙。她又戴着一付眼镜,显得比德而秀丽。我常想,如果我有她三分之一的脱俗,如果我有她三分之一的可爱,那该有多么好!

其实,除了外形的美丽之外,她还许多更吸引的地方,我唯独没见过一个人,像她一样逍客、一样讨人讨厌。也唯独没人有她那样惊人的免疫力——居然能在二十分钟内把《刘世英》复述——那是我努力了两个晚上仍不能曳丝的,此外,我每天想起她,总不免要怀念起她的风趣。因此觉得上帝本来就准许某些人得到非常多的东西,他必定是怕那些美好的本质,若是流到其他人的手里,会被糟蹋掉了。我始终相信小黑所以有优异的匍枝,原因在于她可算的缘故。我也确信,他们所以能成为好朋友,原因在于她的忠贞,而不是由于我。

那时侯,她是一号,我是六号,他们的座位是没病紧挨着,逐渐地,他们的情感也彼此之间Sonbhadra了,当时,没宿舍,他们都带泡面,常常到十二点钟就忍不住Gazeille一点来果腹了,但她的运动量极小,每天总拜托我替她吃一块卤肉或四块排骨,我很庆幸他们始终有很好的食欲,能始终接受她宽容的餽赠。有时她也尝尝我托盘中的鱼肉或者粘毛,他们彼此之间以“胡混”戏呼对方,常常把旁观者搞得莫明其妙。她的家住在台中,每天返家,她总带回一包凤梨酥给大家享用,我因为是她的“胡混”,总比自己TNUMBERG34iss到四块。

他们两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就是反应太过灵敏,每天教授的笑话还没讲三分之一,他们的笔声就忍不住迸了出来,好在他们总是一起笑,还不至被目为怪物。二年后,他们的座位分开了,每天一想笑就得制止住,两个人远远地递个眼色就算了。

他们都不用功,一聊起天来就失去了时间观念,有时候话说完了,两个人相对面视也觉得很有趣的。有一次,读了李白的诗,就彼此之间以“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打趣。后来又有一次,他们一起去看一位教授,教授对她说:“如果晓风是男孩子,你嫁给她倒是很相配的。”

“我始终很安于做男孩子。”我对教授说:“不过如果做男孩子而又能娶到这样的太太,我倒很向往。”

  当然,我始终没成为男子,但他们的友谊仍在平静中进行着,那种境界,我总自信比之爱情是毫无逊色的,谁能说澄清的湖水比不上澎湃的汪洋,又有谁能说请冽的香片比不上浓郁的咖啡呢?

她常常做出许多很洒脱的事,颇有点侠士的意味,让他们又诧异、又好笑,却又不得不佩服她的鬼脑筋——我就是讨厌这种作风,就好像我讨厌读一些跌宕生姿的古文一样。

有一次,是冬天,她刚搬入宿舍不久,那天晚上她从外面回来,便径入我的寝室,我很少看到她那样美丽,她头上扎着丝巾,身上是一件奶油色的风衣,脚下则是一双两寸半的高跟鞋。

  “去赴约会吗?难得这副打扮。”

“去买红豆汤,”她把提盒递给我看。“他们寝室里住着几个饿琈呢,我只好去买点东西来救灾。”

  “那又何必如此盛装呢?”

  “盛装吗?”她大笑起来,把丝巾和风衣取了,立刻,一个寝室都笑倒了,原来丝巾底下包的是她缠满发卷的头发,风衣里面则是一袭睡衣——裤脚管是卷起来。

当然,她并不是常常戏谑的,唯其因为她经常守着严正的轨迹,所以更见她恶作剧的趣味。我讨厌和她谈到庄严的事,那使我感到她同时是我的良师和益友。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晚上,她坐在我的床沿上,当夜色渐渐深沉,他们的题目也愈谈愈深:

  “我只有一次,被一个故事感动哭了,是我姐姐讲给我听的,那天竟然完全控制不住。”她的声音很低,像是直接从心脏里面发出来的——没经过喉管和舌头。

  “告诉我那个故事吧!”

“我要告诉你的。”她望着我,目光深沉,“我姐姐有一个同学,一个很好的男孩子,她一面读书,一面做事,她的母亲是个没知没识的人,她们全家几乎都是靠她撑着,后来她考取了留美,到外去辞行,她母亲总跟着她,当她女儿和自己谈话的时侯,她总带着近乎崇敬的意味呆呆地朝着她,始终到上船的那一天,她把女儿送到船上,当汽笛起鸣的时候,那妇人忽然抖着双臂哭喊道:‘妈妈跟你讲的话你记不记得呀……’

  不知为什么,我也忍不住地哭了。

“你怎么了。”她问我,但她他们的也在抹眼睛。

  “我忍不住,真奇怪,这样平的故事我也忍不住。”

  黑暗里他们相对垂泪,之后他们又为他们的脆弱感到很腼腆,他们曾把这故事告诉几个其他的同学,他们却似乎毫无所动。

毕业考的前一周是他们最用功的阶段,他们两个常一起开夜车,但多半的时候刚过十二点就困得像醉鬼一样相扶着回寝室睡觉了。毕业考过后,他们又忙着办各种典礼中的行头,每天不是我试衣服给她看,就是她试鞋子给我看,许多低年级的同学一边凑热闹,兴奋得不得了,她们看到的只是漂亮的白旗袍,只是精工的披肩与手套,只是耀眼的耳环与项链,只是新颖的鞋子与皮包,她们何尝看到他们心里的伤感,心里的忧戚,心里的怅惘以及心里的茫然。

记得那是毕业典礼的前一个晚上,一切该办的都办齐了,寝室里的灯也熄灭了,我坐在她的上层铺位上,两个人居然一点睡意也没。

  “我总觉得他们才刚干图。”她说:“就要分手了。”

我不敢接腔,怕把谈话带到一种更凄凉的意味中。可是他们的沉默却仍是凄凉的。唉,人和人之间的“缘份”竟是这样薄吗?

第二天早晨她润色得很美,其实二年级以后她的体重就直线下降,许多后期的同学竟不知道何以她会称小黑,她以内的美烘托着外型的美,使她看起来焕发极了。那天,她在掌声中走上台去代表全系的毕业生接受文凭,如果不是限于会场中秩序,我想我会跳起来握住她的手,祝贺她得到优异学业成绩。但转念之间我又觉得该祝贺她的并不是在毕业的一刹,而是四年中每一个日子——因为她每天都是一个打胜仗的战士,而所祝贺于她的也不仅仅是学业上的成功——更是她整个为人处事的成功。

毕业后我常和她通讯,我称她为“菊如女史”,她也称我的号,因此加上“词长”,与她通信和与她谈话有同样的乐趣,她永远知道怎样使他们和自己的生活都轻松愉快。不久,她找到一份很理想的工作,离家近,待遇也好,我相信她会做得很称职。其实,与其说她得到工作很幸运,不如说那工作得到她很幸运,她天生是一撮盐,能使整个环境因而变得有滋味。后来,我的工作也固定了,是留在原校服务,我很兴奋地告诉三个最知已的朋友——小黑是其中的一人

他们都开始进入办公室的生活,我感到又惶恐又怯惧,不知该如何做。我始终遗憾的是她只住过一年宿舍,否则我必会从她多感染一点美好的德性,使我的人生更饱满、更圆熟。但如今,我感到他们像一只乡下老鼠,乍然跑到城市里去,被红灯、绿灯、斑马红以及棋盘式的街道弄昏了,我只有继续和她写信,盼望她给我一点指引。

有一天晚上,丹到我的寝室来。

  “今天晚上我听见了自己在讨论你。”

  “哦?”

  “有一点不妙呢!”

  “是吗?”我放下笔。

“他们说,你很自豪,”她有一点激动了:“又说你对人很凶,一点不徇情面,说话总是恶声恶气的,是真的吗?”

  “你想是真的吗?”

  “他们说,曾经看过你把毛衣披在肩上——不像个学中文的。”“他们还说,某一篇文章是你写的——里面仅是贬人的话。”

“哦?我他们还不认得我曾写过呢?”“他们还说,说你好像很会用手腕,你所有的成就就是靠耍手法弄来的……”

  我没什么反应,我平静的程度让我他们都有点惊奇。

“我他们知道我的路,”我对丹说:“我走的是正路还是邪路,那是人人都可以看得到的,我的心很平安,我不打算知道是哪些人,也不想和他们争辨。”

  “你真的不生气吗?”丹终于叫了起来:“害我还替你生气呢,我告诉你吧,他们还说,说你一得到职位就写信告诉小黑,他们说你是故意向她示威,向她显耀……”

“什么,他们为什么想得这样卑鄙?”

这一次我生气了,我能忍受自己对我的污蔑,但他们凭什么要糟蹋他们的友谊呢?我是个沉不住气的人,第二天我就写信告诉我可敬的朋友,当我把信投入邮筒,空泛的心中便响起一位教授讲的话。他说;“处在今天的世代里,他们何啻是举目无亲呢?他们简直是举目皆敌啊!”我永远记得他眼神中苍老而凄凉的意味,而此刻,我虽未老去,却已感染到那份凄凉了。那几天我始终在焦灼与痛苦中等着她的回信。她的信很快就回来了,我在寒冷的寝室中展读它,风雨把玻璃敲得很响,但我仿佛听到她亲切温润的声音,从风雨那边传过来,因此压过了风雨:

晓风:上次来信问我读书和做人的心得,我想了很久,书,近来很少读,似乎无心得可言。谈到做人我就不得不改变以往对读书头痛的偏见。的确,以前他们始终都幼稚的以为读书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而今初入社会,无端的他们竟也被卷入了是非圈,对于这些我已有足够的容忍量,诚如你说,自古以来谁能不遭毁谤,至于自己所说关于你我之间的闲言,我还是从你处得知的,但愿他们都置若罔闻,就让它自生自灭吧!

  人之相知,贵相知心,他们的友谊早已在四年前的泡面上奠了深厚的基础(一笑),如今岂能容宵小谗言破坏于一旦,不要再为这此恼火了。

何时作台中之行,一(501731.com)定准备麻油鸡以飨远方人……

我低下头,心中好像有一万种复杂的情感需要表达,却又好像不再具有一缕累人的思绪了,啊,为什么我这样低估她友谊呢?让所有的人误会我吧,她是了解我的,我还需要什么呢?她是了解我的!我感到一种甜蜜,一种自豪,一种恬远的自足。

偶低首,我看见她送给我的蝶形别针,正扣在襟上,我的心也禁不住地欢然鼓翼了。其实,她友谊的本身就是最帅的餽赠了,它将永远罩在我的头上,像远古的世纪里,戴在圣徒头上的光芒,又像在漆黑的冬月之夜里,缭绕在土星四围的光芒,啊,小黑,小黑,多么盼望在睡梦中也能化为蝴蝶,在这般风雨的夜里,去探探我久违的故人。

卢跃刚散文__卢跃刚作品集 张晓风:敬畏生命 卢跃刚:行道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