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陶玉山
年逾八旬的母亲永远离开我已经整整六年了。有这么长时间吗？我真得不敢相信。六年了，两千多个日日夜夜，这些缓慢又急促的日子是怎么度过的，我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是知道母亲不在了，永远不在了，我再也不能听到老人家的唠叨，更不会享受到老人家的牵挂叮咛和疼爱了……
永远的离别，除了思念，还是思念。那种心痛有谁懂。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每当无心做什么或睡不着的时候，我就习惯于默默地在家里各个房间里走动，看到母亲的一件遗物，就会下意识停下脚步，仔细地观看端详。母亲生前的点点滴滴就会犹如电影中的慢镜头回闪、定格。目之所及，皆是记忆。但丁说得好：“世界上有一种最美丽的声音，那便是母亲的呼唤。”在我恍恍惚惚中，老人家的音容笑貌似乎又呈现在眼前，那么真实，那么让人心醉，相信您还在这里，从不曾离去；似乎又听见了只有母亲才会说出的话。就那么一瞬间，心一下子就空了……世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假如。常常是难过到没有语言，没有情绪，没有表情，就在那儿静静的发呆，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不能自已……
仔细说起来，母亲她老人家的这一辈子不容易啊。在现实生活中，心地善良、个性坚强的母亲从来不多说什么，不怨天尤人，更不发牢骚。做人不一定要风风光光，但一定要堂堂正正。这是母亲生活的信条。面对生活中的各种不测风云，老人家都是神情自若，坦然面对。那种气度，那种胸怀，那种气定神闲、随遇而安的生活态度让我耳濡目染，深受启发，并且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让我在社会上尊重他人，保持尊严，不卑不亢地做一个自信自强、有自知之明的人。好多年了，无论是生活中还是工作时每当遇到不顺，挫折，艰难，我都是很有底气，很有信心，都不觉得算什么。因为我身后有我的母亲。有母亲在，就没有过不去的难关。
常言道：尽孝没有早。这句话早就耳熟能详，甚至反复引用强调。可是，在现实生活中，却从来没有认真去做。我们总是对自己拥有的不知珍惜，当学会珍惜的时候，有些东西已经不在了。人生总有太多的来不及。或许，只因这样，遗憾更会让人念念不忘吧？那些平时记不得或不在意的枝枝蔓蔓的零碎琐事此时犹如沉睡已久被唤醒的记忆，前呼后拥，一股脑儿地喷涌而来，无限的痛悔追恨和难以补救的终身遗憾交织而现，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默默告诉自己不要哭，可是眼泪就是那么不听话……人世间那个最疼爱我、最理解我、最能给我生活的温暖、信心和力量的母亲安详平静地走了，从此之后母亲的世界永远是黑夜，我再也听不到老人家的叮咛嘱咐牵挂絮叨，更看不到只属于老人家的足以抵御任何挫折不快的那张慈祥坚毅的笑脸了。您长眠，我常念……
我不知道顺其自然有多自然，但我明白现实有多现实。多少只道是寻常的当时，成了再也回不去的曾经。其个中滋味，只有经历者才能体会一二。六年了，我心中的苦与痛又有谁能够感受到了？由此学会了控制。我的心事谁也不能说，因为我知道，言一出，泪必落。可是，如果眼泪有用，谁会忍着不哭！故事人人都有，能读懂的只有自己。有些事情，除了自己，谁也不会懂；有些心酸，只有自己知道；有些无奈，除了沉默，谁也不能说，只能自己默默忍受。笑容可以瞒过所有人，心痛却是瞒不过自己的。
世界上有一本永远都写不完的书，那便是母亲。母亲走了已经整整六年，两千多天，对我来说，还是不能接受母亲不存在了这个残酷决绝而又的确是真实的现实。有些伤，是永远不会愈合了！可是，我相信，老人家只要活在我的记忆中，活在我无尽的思念泪水里，就不会永远离开我。有了思念便是一生的回忆。我可以忘记许多事情，唯独不会忘了您，我的无人可以取代的母亲。思念的心情，实在不能用语言文字来表达。我自信且固执地认为老人家只是太累了，是去天堂好好歇息了。我知道自尊坚强的母亲是最不愿意看到眼泪的，老人家最大的愿望就是她的儿子早日自立自强；我更知道对母亲最好的怀念就是：没有您老人家的日子我要挺直腰板过得很好。面对现实，除了坚强，别无选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只有这样天堂上的母亲才会放心，老人家才会用只有我才能听到的声音欣慰地说：我的儿子，你终于长大了……
人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总有一个人，是自己不敢触碰的思念。时间不允许我忘了您，因为舍不得；心里有个人，才能活下去。想您却看不见您，我的母亲，只会让我慢慢习惯于没有您的日子好好生活。回忆再好，也是从前。慢慢的，我接受了所有，该接受的不该接受的，都默默接受了。一年一度又清明，子欲养而亲不待。怀而不在，念而不得。这种滋味真不好受。在这个传统节日来临之际，纵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还是不说了。我只想说，母亲，您的已经真正长大的儿子过得很好，只是，只是，想您，非常，非常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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