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以外的世界，13岁的悦涵是从书中拼凑出来的。她会默默背下作者描写一地风景、气候、建筑等的句子，留意所使用的动词、形容词，并在脑海中想象具体的画面。
透过书本，从未见过雪的她知道，一场大雪后，北方大地就穿上了一身雪白的大棉袄。作文书中，冬天一下雪，故宫就变了模样，红墙白瓦，每个角落都是一幅画。读老舍的散文，她才知道，北京的冬天常刮大风，济南的冬是没有风声的，是响晴的，下小雪时最妙。
阅读是悦涵接触外部世界的窗口。她想看很多很多书，认识不同的地方、世界，告诉妈妈，长大后会带她一起去看、去探险。5月7日，她就读的潮州市潮安区文祠镇上荣小学收到一批新书，许久未更新的图书室大焕新。有心心念念已久的四大名著、《哈利波特》《丁丁历险记》，也有课外延伸阅读的《骆驼祥子》《呼兰河传》等，她的世界随着阅读清单的更新而再次扩展。
被忽略的图书室
2013年至今，上荣小学的图书室极少更新。图书室内仅有两排书架，书籍陈旧且种类少，很难吸引学生借阅。“图书室两年前开始开放，以前更多是个摆设。借阅率最高的是《淘气马小跳》，其他书太旧了。”语文组江老师告诉南都记者，今年初，潮州青联有为学校捐赠一批课外读书，此前基本没有新增书目。
学生课外阅读量少，写作文时就犯难。江老师发现，孩子们写作时语言匮乏，没办法准确地描写某个具体事物。曾在这里读完小学，1999年师范毕业后又返乡执教的她，直接从家中抱来一大摞女儿的课外书，又自费购置作文书，放置在教室的图书角。如今，近十年时间来，班中仍有数本写有女儿名字的书。
2020年1月出任校长的张文君也注意到了学校图书室。到校后虽重新开放学校图书室，但购买新书缺乏经费。在她的待办清单上，南都记者注意到，通过向镇政府、教育局申请专项经费，两年内先后修建午托室、操场、杂物间等，改善学校基础设施，营造更好的教学环境。“从教室门到灯光设备，这两年一直在修修补补，花钱的地方太多，购置新书的钱一直没着落。”
在她看来，学校变化最大的一年即2013年。在外界的帮助下，更换桌椅，改装为电教室、新建多媒体教室等，但图书室里，当年所采购的书籍随着时间的增长而愈发陈旧，逐渐被遗忘。
图书角多年未更新。（受访者供图）
“我刚想办法帮文祠镇的中学解决了2万多元的物理、化学用品。”文祠镇委委员苏泽峰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称，文祠镇地处凤凰山南端，相比于潮安区其他镇，陶瓷、不锈钢等企业捐资助学，帮助学校改善教学环境，文祠镇的学校急需社会力量的支持。
重建图书室
悦涵一直盼着学校图书室更新。妈妈平时做旗袍搭扣赚钱养家，爸爸打零工为生，只能偶尔买几本新书。遇到特别想看的书，懂事的她拿起妈妈的手机，搜寻电子版。
妈妈空闲时会带她到市区图书馆。那里看不完的新书，像自动推荐书籍的手机软件一样，浏览一圈下来能有不少意外收获。她说，学校的图书室开放以来，因为书太少，每个班级每次只能借20本书，并不是每次都能借到想看的书。“如果是新图书室，我应该不舍得把借书名额让给其他同学了。”
5月7日，拼多多“为你读书”公益捐赠行动走进上荣小学，捐赠2000多册新书、购置书架，重建图书室。据张文君介绍，书目由语文组教师根据教学、学生需求拟定，既有简版四大名著、《呼兰河传》《骆驼祥子》《窗边的小豆豆》《绿野仙踪》等语文读本，孩子们可延伸阅读。也有《丁丁历险记》《哈利波特》《童话山海经》《故宫的秘密角落》等小朋友们喜欢的热门书籍，培养孩子阅读习惯。
焕然一新的图书室。
新书到校后，负责整理图书的悦涵第一时间列出自己的借书清单。《追日出的少年》、《哈利波特》、四大名著等等，这些平时想看而又不愿妈妈花钱买的书，她打算尽快“啃”完。
江老师也格外兴奋。“我就快退休了，终于看到图书室更新啦。”她告诉南都记者，自己靠读书改变命运，走出这所大山，更希望看到越来越多孩子有所成长，未来走得更远。
写一首春天的诗
拼多多“为你读书”公益捐赠行动当天，青年诗人杜绿绿、潮州文史学者陈贤武也一同来到学校，带来了一堂别开生面的“为你读书”阅读课，分别教孩子们写诗、讲解潮州牌坊街历史。
青年诗人杜绿绿、潮州文史学者陈贤武给孩子们上阅读课。
这是杜绿绿第一次为小学生们讲课。课堂上，她带孩子们学习现代诗，一起读英国诗人济慈的《雏菊的歌》，希望他们像雏菊一样快乐得像个国王。认识新诗后，孩子们以春天为主题，写下自己眼中的春天。
三年级的小男生梓钿花了几分钟写好一首春天的诗。他写道：“花开了，蜜蜂去采蜜，看来花很香。草从土地钻出来，看到了新世界。鸟在空中飞过去，去到新的家。大树高大挺拔。春天的小草像眉毛。春天的大树像小手。春天的花像眼睛”。
“小孩子的诗是心里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没有漂亮的形容词，让人感受到那股真诚。”杜绿绿惊讶于孩子的想象力，将春天大树比作小手、花朵比作眼睛，想象力奇特且有灵气。
杜绿绿指导孩子写诗。
从小到大一直享有读书自由的杜绿绿，深知阅读的力量。她觉得，每个人都要终身阅读。但阅读最重要的是满足自己好奇心，让自己开心。日常生活中，如果能接触到大量有趣、有意义的书，感受阅读的自由和趣味，再加上老师们引导，孩子们更容易养成阅读习惯。
熟悉潮州历史的陈贤武为孩子们上了一节历史课，讲解当地人颇为熟悉的牌坊街。他提到，据史书记载，宋代潮州府属县有172人登进士榜，广东共528人，明代进士及第则有160人、举人达162人，是广东乃至全国第进士较多的州府之一。“老一代的潮州读书人会去抱状元坊的两条大柱，长辈带小孩到牌坊街告诉他们要好好读书。这是我讲牌坊街的原因，希望孩子们能够延续城市文脉，用心读书。”
陈贤武讲解潮州历史。
乡村阅读实验
书到了之后，张文君打算做一场“乡村阅读试验”。她告诉南都记者，学校自上学期有了课外服务。今年1月，广东省委宣传部、南方报业传媒集团驻文祠镇帮扶工作联动潮州市青年联合会，在学校建设首个青联“希望小屋”。依托该小屋，潮州市青少年宫、潮州青少年书法家协会等各方力量，为学校带来形式多样的第二课堂活动。接下来，课外服务将增加阅读课占比，举办各类阅读活动。而本次，南方都市报与拼多多联动的“为你读书”公益捐赠行动，更是一次别样的乡村阅读实验。
新书吸引孩子阅读探索世界。
曾教过语文的她很清楚，要想拓宽孩子们的视野，提升作文水平，必须提高课外阅读量。但学校大部分学生为留守儿童，家长们白天穿梭于镇和市区之间，家庭教育缺失严重。“学校要尽量创造阅读条件，让学生有课外书可读，有选择的自由。”
悦涵和朋友们已等不及，趁大课间间隙坐在图书室看书。新图书室有太多想要探索的世界，她们好奇《一百个中国孩子的梦》中，有没有人与自己有一样的梦想，哈利波特、丁丁的世界长什么样，大咖们会用哪些词汇描写颐和园。
采写：南都·湾财社记者 黄培图片（除署名外）：南都、N视频记者 陈杰豪 实习生 杨翔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