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崇岳//​我的快乐你懂吗

原创朱崇岳巴陵老街故事2023-08-07 05:45发表于湖南

收录于合集#童年3个

我的快乐你懂吗

文/朱崇岳

我已经83岁了，不知怎么的，童年趣事却经常浮现在眼前。人老了，看见小朋友就心生爱怜。我喜欢俯下身子与他们耳语，情不自禁地给他们讲我童年的趣事。可常常是那些小朋友都错愕地望着我，一脸茫然。这些趣事，对于今天的儿童来说，不可想象；而对于我来说，则是无法割舍的梦境。虽然当时的社会环境与家庭环境都不如现在优越，但我的快乐一点也不比现代小孩差。是的，我的快乐他们怎么能懂呢？

挑水糗事

有一段时间，我家住在翰林街。因家庭经济拮剧，无法请卖水人挑水，十一二岁的我，就开始挑水了。母亲为我置办好了小木桶、扁担和绳子。小木桶比现在的塑料桶小一点，两桶水一共约五六十斤吧。家里有两口小缸。一口装河水，供吃喝，一口装井水，供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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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河水时几个同学结伴而行，走出翰林街，横穿过洞庭路，从柴家岭外的陡坎下河。陡坎陡而高，为了安全，那些走路挑水的人，硬是踩出了一条之字路。我沿着之字路挑水上坎很吃力，有时上来后就歇一下。河滩里，有一个公务人员坐在凳子上，身旁有一桶白色液体，有听人说是漂白粉，挑水人经过时，搲（wa）一瓢倒到水里，说是消毒。热天涨水了，脱鞋下水，尽量走远取水，干净一些。冷天水凉，就有人搭上两三块跳板，让人们在远一点的地方取水。有时湖边停了木排，跳板就搭到了排上，我们就到排上取水。有一次遇到一件糗事。我取水时，不小心将旁边一位正在洗衣鞋的大妈的一只胶鞋弄到水里去了，水流很急，一下没有抓住，就被冲走了。大妈急了，一把抓住我的桶，“快叫你的大人来，赔，不赔不行！”那架势将我吓哭了。我只能哭着悻悻地走回家去。后来母亲过来道歉赔钱，才平了事。

挑井水时也遇到一次糗事。从我家出门，穿过一条名叫守备巷的小巷，就到桃花井了。桃花井是一片低地，有住房、菜地、三口水井。

由于地下水丰富，周边的人，都在这里挑水。有的妇女还将衣、菜等物拿到井边来洗。生豆芽的人，将工作房建在井边。房外有几口水缸，里面尽是水浸泡的豆子豆芽。我去挑水时，也学着大人们的手法，拉着长绳，将小木桶放置水面，再用右手拉着绳索，从左到右一带，桶就倒了，装的水还不够多，就提着桶一上一下动几下，水就满了。将水倒入另一个桶里，然后再去打上一桶，就挑回家。不幸的是，有一个冬天，井里水位降得很低，长绳将桶放到下面后，不管用多大的力去带绳，桶就是不倒。没有办法，只好将桶口向下桶底在上倒过来丢下去。哎呀，拐了场，气流竟然将桶底冲掉了！绳子提上来的是一个无底桶。幸好一位好心的大叔用他的大桶将浮在水面的桶底捞了上来，我才能灰溜溜地将破桶挑了回去，请人修理。

看着女生染指甲做项链

有一种红色的花，我不知道它的学名叫什么，大家叫它“指甲花”。不知道哪个天才女同学将它们采来，加点盐，捣成酱状，贴在指甲上，再用布包上，几天后就染红了，而且能保留很长时间不褪色。其他女同学们一看，啊，真漂亮！于是一个个跟着玩起来。

从观音阁路出城，沿着铁路往北走，路两边的草丛中有一种草，结的籽比黄豆稍大一点，一头大一头小，有坚硬光滑的壳，呈淡栗色，栗色上还飘着黑色的斑纹，光亮美丽，好像大家叫它为“念珠子”。念珠子中间有一条软籽，用细铁丝通空，洗净晒干，用线穿起来，可以做成一条像模像样的手链或项链，漂亮极了，女同学带上，就是一条最美丽最廉价的装饰品。于是一到星期天，女同学就三三两两结伴去铁路边寻找它，而我们男同学也乐得去充当护花使者，跟着一同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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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 蚕

我读六年级时，春天转暖时节，班上一位同学，手上拿着一张蚕卵纸，对同学说，谁愿意养蚕，我教大家。话音刚落，大家都说要学。于是，他将蚕卵纸剪成许多小块，我也分得一块。随后他将养蚕的方法简单地讲了一下。

我将蚕卵纸拿到家后，就找了一个纸盒，盒底铺上一张纸，再将蚕卵纸让蚕卵朝上平放在纸上。然后找一块轻薄的布头盖在上面。第二天放学后，几个同学一道到马壕里旁的铁路边去找桑叶。三四天后，蚕就要孵化出壳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啊！该为出壳的蚕宝宝准备好口粮啊。蚕宝宝太小，必须采最嫩的桑叶。桑叶采好后，还要擦干水。因为它吃了生水是会拉肚子的。我每天都好奇地掀开盖布看一下，看有没有动静。蚕出壳好像小鸡出壳一样，有先有后。出壳的蚕宝宝带黑色，比小蚂蚁还小。看到蚕宝宝都出来了，大约有十多条，心里美滋滋的，马上将嫩桑叶放下去。回到班上与养蚕同学一联系，有的说蚕宝宝都出来了，有的说快出齐了，喜悦之神都挂在脸上。

以后每天就是看蚕、采桑、擦干桑叶、清蚕屎。看着蚕宝宝一天天长大，由黑变灰白再变白，大蚕身上好像箍了几个圈，将身体分成几节。它吃起食来，对着桑叶边，抬起头从上到下，发出喳喳的声音，速度很快，一下就将桑叶挖出一道弯月弧线。看着它欢快地吃，我心里也欢快，只是到铁路两旁采桑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了。后来，蚕老了，通体呈现半透明的淡黄色，不吃食了。我知道它要吐丝了，就找了一点稻草，将草的下部折几下，放在纸盒底部。蚕吐丝时，将自己的上半身举得高高的，不停地将头左右摇摆，且摇摆的幅度很大，不知疲倦，逐渐将自己包裹起来成茧。它是如李商隐说的“春蚕到死丝方尽”吗？不是，它没有死，它只是在完成它生命中卵、虫、蛹、蛾四种形态的一次蜕变。它本来是准备破茧成蛾后产卵，繁衍后代的。但是，人们为了取丝获利，不让蚕蛹化蛾后咬破蚕茧，竟将它煮死、缫丝，然后拿着里面的蚕蛹去交易，据说那是一道美食。养蚕很快乐，结局很痛心。

买空壳吃

出翰林街口左拐，有一条短街，名叫吊桥。此名来自古代岳阳城南城门外护城河上的吊桥。吊桥街上有一间炒花生店，店主是炒货高手。他家炒出来的花生又脆又香，远近闻名，生意兴隆。生意好的秘诀就是提高质量，除了火功、炒功外，还有一簸功。他将炒好的花生，装入一个大蔑盘箕里，用力端在手中，上下簸动。一些空壳、籽未长满的扁壳以及破壳中掉出来的不饱满的花生米，就都慢慢地都集中在簸箕的远端，他将这些东西收起来，称为“空壳”，作为次品另外处理。这些“空壳”的最大买主，当然是我们这些嘴馋而缺钱的小朋友。用一个竹编的、比巴掌略大一点的小簸箕，搲（wa）一下，放到小朋友的衣服口袋里，小朋友就給他一百块钱（旧币，相当于现人民币一分钱），因为价廉味美，很适合我们这个特定群体，我经常吃。

搞宣传

解放后，小学生经常参加街头宣传，也有一种乐趣。比如唱歌、扭秧歌、打九子鞭。九子鞭由一根约一米来长的小竹竿做成，再在靠近两端的地方，挖洞，镶嵌几个金属片，就成了。玩时许多人组成一个队伍，按老师编排的动作，在自己的手臂、肩上、腰间、脚腿上轻轻地打。如果能整齐一致地发出声响，那就是最好的，既欢乐，又悦耳。

我在一所完小（今代代红小学）读六年级时，学校组织了一个小宣传队去乡下马壕里搞宣传。我们打着红旗，敲着锣鼓，从洞庭路走到茶巷子，到观音阁跨过铁路，就到了。老师将《小放牛》等歌曲的词，改成宣传土改、抗美援朝等内容让我们唱。我们也将小朋友们自己编的儿歌“烧饼油条，抗美援朝。两百三百，打到美国”反复念。村民们很喜欢我们，还煎了糍粑给我们吃。后来学校还給我们宣传队员发了奖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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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皮球队

我个子矮力气小，与大同学一起玩篮球，经常抢不到球，即使抢到了球也丢不出去，更不说将球准确地送入篮框。于是，我们一帮爱好篮球的小个子，自发地成立了一个小皮球队。买了一个弹性好的、碗口大的小皮球，按照篮球比赛规则玩起来。场上喊声一片：打个“帕斯”给我！“瓦克”!“塞波”了！“佛的波”了！(我们的老师，都是解放前的过来人，英语较好，他们的篮球英语，也影响到了我们。上面的话就是，传球、走步、界外球、脚踢球）。大家叫啊，笑啊，开心死了！有时搞正式比赛，点上一根香计时。感觉时间太长，就将香掐掉一小段。

注∶除作者外，其他均为网络图片

作者简介∶朱崇岳 出生于1940年，籍贯江苏省南通市海门县。1984—2000年任岳阳市一中副校长、党委副书记。中学数学高级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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